“好。”朱曜看着地上的碎片,深是遗憾的摇头重叹了一声,从一旁的书阁取来笔墨纸砚。
昊轩一手负背,一手执笔,斜眼瞟了瞟朱元。老头子真能忍,明明气得快要炸了,还能不动如松。
昊轩提笔,在萱纸上写下一行字,又放下笔吹了吹墨迹,对折叠好。
朱氏父子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昊轩捧着这一贴纸双手捧到朱元面前,略一低头,平声静气道:“大学士既然不喜欢吴思远的真迹,那就请收下本王这一贴拙作吧!”
朱元被惊得不轻,神情呆滞淡漠,片刻后才伸手去接。
“五年之内,此贴定会比《吴摹咏春序》更为值钱!”昊轩双手往前一抛,也不管朱元接没接到。
朱元下意识地伸手将它接住,敛眉道:“多谢宣王殿下!”
昊轩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退后一步拱手一拜,“本王冒犯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大步流云。
朱元手一抖,原本对折的那张纸贴铺展开来,露出一行称不是上名家风范、但绝对力透纸背、矫若惊龙的字。
一向临泰山之崩而不改色的当朝大学士朱元,终究变脸。
纸上只六个大字:“良禽择木而栖。”
昊轩走出朱元府第,脸上带着一丝沉肃与冷峻。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这世上没有人心甘情愿承受他人的拒绝与轻视,昊轩也不例外。只是每个人的表现与发泄方式有所不同。
小时候,他像一头刚刚长齐爪牙的幼虎,遇到不爽的事情就会怒发冲冠、勃然反击。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渐渐喜怒不形于色。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这八个字已经渐渐的融入他的性格之中。
但鹰不会总是昏昏欲睡,虎也不能老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于是今天在朱元的面前,鹰睁开他锐利的眼睛,虎发出下山时的咆哮。
昊轩觉得,也只有朱元这种级别的“对手”,才配让他亮出自己真正的锐气。
是的,锐气。
有句俗话叫做,莫欺少年穷。
一个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可以一无所有,但唯独不能丧失了锐气!
肖飞见到昊轩走出来,连忙迎上前,“殿下,如何?”
“挺好。”昊轩笑了笑,“事情处理完了,进城吧!”
“殿下,你的字贴呢?”肖飞显然对这个传世之宝特别关注。
“暂时存放在朱元那里了。无妨,他日再来取。”昊轩翻身上马,“走!”
“是!”肖飞不敢再多问,上马跟在昊轩后面。
朱元府里,正堂客厅。
父子二人左看看地上那一摊碎纸,右看看昊轩留下的那一贴字,良久无语。
“良禽择木而栖。”朱元轻吟了一句,语调平静,不怒不诤。
“父亲大人,现下如何是好?”朱曜小声问道,“我们显然是,已经得罪宣王了。”
“你身为朝廷正谏大夫,连帝王都应不怕得罪,还怕得罪他吗?”朱元道。
朱曜苦笑,“父亲大人,此一事,彼一事。宣王以礼而来、有意结交,我们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于礼不合。毕竟宣王是皇子,往日又无冤仇,孩儿不禁心怀愧意。”
朱元不置可否地保持沉默,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朱曜为人忠厚老实没有太多心机,在朝堂之上做的也是正谏大夫,行为立场从来都是保持中立。朝堂之上的一些微妙利害他不是太懂。或者说,就算他懂也从来不想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