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莱狄想打开门跳下去。
“小心,夫人,”年轻人冷冰冰地说,“如果跳车,您会摔死的。”
米莱狄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军官侧过身来望着她,看见这张先前还那么迷人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丑陋不堪,感到十分惊讶。这个狡猾的女人明白,如果就这样让他看透内心,那她就完了;于是她竭力恢复常态,恳求道:
“先生!请告诉我,对于这种行为,我应该让您负责,还是让您的政府负责,或者让一个敌人负责?”
“夫人,您遇到的事是我们不得不对每个在英国下船的人采取的措施,并不是强人所难。”
“这么说,您根本不认识我,先生?”
“我有幸第一次见到您,夫人!”
“您以您的名声发誓,您没有恨我的理由,对吗?”
“是的,我发誓。”
年轻人的声音安详而冷静。米莱狄安下心来。
走了几乎有一个小时后,终于,马车在一道铁栅栏门前停下来,门内是一条低凹的路,通往一座孤伶伶的城堡。车轮在细沙上走过时,米莱狄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她听出这是海浪冲击海岸发出的声音。
马车穿过两道拱门,停在阴暗的方形院中,年轻军官敏捷地跳下车,米莱狄扶着他的手,也非常沉着地下了车。
“我难道是个囚犯?”米莱狄望了一眼四周,接着又把目光收回到年轻军官身上,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但我敢肯定我一定不会在这儿呆很长时间。”然后她又补充说:“我的良心和您的礼貌让我得到了保证,先生。”
军官不露声色、彬彬有礼地请他的女犯人到房子里面去。米莱狄仍然带着微笑,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道经过一扇矮小的拱门,进入一条有着拱顶的、仅在尽头点着灯的走廊,走到尽头,看见一座石楼梯,接着他们上了楼,在一扇厚实的门前停下,年轻军官看到了里面为米莱狄准备的房间。
女犯人仅扫了一眼,就把整个房间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房间的陈设既可以作牢房,又可以作一个自由人的住房,但窗子上装着一根根铁条,房门外装着一道道铁闩,说明了这肯定是一间牢房。
这个女人失去了她全部的精神支柱。她倒在一把扶手椅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低着头,等候着一个法官进来审问她。
几个海军士兵把行李搬进来后,便无言地退出了。
所有的事都由年轻的军官亲自安排,他的神态还是那样安祥。他一言不发,做个手势或声吹声口哨就有人照他的意思办。
最后米莱狄打破了沉默。
“求求您,先生!”她大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让我再疑惑下去,我在哪儿,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是犯人吗?我又犯了什么罪?”
“您正在为您安排的房间里,夫人。我的任务是到海岸上去接您,然后把您带进城堡。这个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以后的事由另外一个人负责。”
“另外一个是谁?”米莱狄问道,“您能不能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这时楼梯上传来响亮的马靴声;有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不说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了。
“那个人来了,夫人。”军官说着让开路,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这时门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戴帽子,身佩利剑,一条手绢被他揉得有点皱了。
米莱狄觉得好像认识这个黑暗中的人影,想伸出头去看个仔细,以证明自己的推测。
那个陌生人朝前走,走到了灯光之下,米莱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当她不再有什么怀疑的时候,她叫起来:
“噢!我的兄弟!是您吗?”
“是我,漂亮的夫人!”温特勋爵说,“正是我。”
“那这座城堡……”
“是我的。”
“这间屋子?”
“是您的。”
“这么说来我是您的犯人?”
“几乎可以这么说。”
“可这是耸人听闻的滥用职权!”
“不要太夸张了,没那么严重,还是让我们坐下来,像一个小叔子与一个嫂子那样地谈一谈。”
然后他转向房门,看到年轻军官正在等候他最后的指示,便说:
“谢谢您,费尔顿先生,现在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