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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剧烈的摇晃,陡然涌进来的空气让它根本没法再保持平衡。
【左翼中弹,机身正在下坠,请紧急迫降,现距地13400米——12100米——10056米——】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系统一遍遍重复着紧急情况,剧烈的下坠让飞行舱里的一众人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被甩到七零八落,而就在这个时候,控制屏上原本空荡荡的航道里不知怎么冒出来十几个猩红色的亮点,接着耳边响起更恐怖的警报:
【发现不明飞行器十架,现在正不断我方迫近,是否立刻进入一级警戒】
毫无防备的亚希兵此刻全都慌了神,往窗外一看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被十几架飞船包围,顿时一众人傻了眼:这些飞行器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雷达都没发现他们!?
可就在他们愣怔的瞬间,更强的火力突然袭来,“轰”一声巨响,整个机尾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艹他妈的!”
泽隆大吼一声,顾不上肩胛骨的冒血的伤口,立刻下令开火反击,可他们本来的目的就只是劫持晏殊青,为了隐藏行踪更是用了非军用的飞行器,就算经过改进,火力也远远不是十几架军用战舰的对手。
眼看就要逃出苍剑边境,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伏击了!
泽隆狠狠地砸了壁舱一拳,知道这架飞行器怕是保不住了,用单臂一把架起昏迷的晏殊青就往逃生舱走,“你们几个掩护我!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小子带回母星!”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扛着枪簇拥了上来,将泽隆和晏殊青牢牢地护在其中,这时舱外传来警告声:
“泽隆,你已经无处可逃了,马上交出人质束手就擒!”
响亮的警告声在整个天空回荡,攥着扩音器的副官刚要说下一句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按住了他,他一抬头对上了靳恒一双冷凝的眸子,“不用说这么多废话,‘眼镜蛇’要是这么容易被唬住就不叫眼镜蛇了。”
“把飞行器开过去,我要亲自过去。”
“……上、上校?”副官吓了一跳,“我知道您救人心切,可泽隆他今天肯定逃不掉了,他们的飞行器现在随时有坠毁的危险,我已经安排了一队人过去,保证能把晏少校平安救回来了,您不必——”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恒已经径直打开舱门跳了下去……
这一刻副官的心脏都快吓停了,上校这可是上万米的高空啊!
越来越多的流弹袭来,整个飞行器宛如怒海江涛中被抛掷的七零八落的叶子,剧烈的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成碎片。
阀门转动,逃生舱缓缓升了上来,泽隆迫不及待的抓住开关,猛地一拧,膝盖骨猛得中弹,鲜血飞溅出来,他痛苦地应声倒地,就看到硝烟之中,一个人影竟然撬开舱门跳了进来。
一众亚希兵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可还没等他们的子弹打出来,随行的武装部队就直接爆开了他们的脑袋。
鲜血和脑浆飞溅出来,十几个亚希兵应声倒地,泽隆也中了几枪此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武装队拿出镣铐上前就要将他生擒,靳恒却伸手拦住了他们,在一众疑惑的目光中,他看都没看泽隆一眼,径直向躺在一边早就昏厥的晏殊青走去。
不过两天没见,他几乎瘦脱了形,此刻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嘴唇却没有半分血色,甚至在他伸出手触碰的瞬间,他几乎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眼中的晏殊青永远是勇敢乐观,坚韧不屈的,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瑟缩的样子,靳恒一瞬间觉得呼吸都停止了,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一双眸子里卷起了熊熊烈火,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这里彻底的焚烧殆尽。
他伸手擦了擦晏殊青脸上的血迹,一把抱起他交给旁边的武装部队。
“你们先把少校带出去,泽隆交给我。”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冰冷的好像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冻住,对上这样的目光,武装队长莫名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开口,“上校……这家伙最好是生擒……而且飞行器马上就要坠毁了,您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您带着少校先走,我们一定做好善后工作。”
“我再说一遍,把人现在带走,至于这家伙。”靳恒扫了一眼血泊中的泽隆,眯了眯眼睛,“你是觉得我生擒不了他?”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上校亲自动手谁敢有异议,武装队长默默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遵命带着晏殊青撤离到旁边接应的飞船里。
一时间偌大的飞行器里只剩下两个人,耳边是巨大的轰鸣,脚下的舱板不停地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看到孤身一人留下来的靳恒,泽隆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靳恒你小子真他妈有种,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自信还是愚蠢,就算我中了弹,你以为单枪匹马能赢得了我吗?”
靳恒挑了挑眉毛,“能不能赢只有试过才知道,上次被你侥幸逃了,今天我们就来算算总账,你没武器,我也不用枪,如果你赢了我今天就放你走。”
说着他顺手解开军装的扣子,把腰间的枪扔到了一边,泽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在他扔掉枪的一瞬间,猛地扑了上来。
两个人像两只凶狠的烈兽霎时间缠斗在一起,眼镜蛇就算伤了依然是眼镜蛇,这会儿没了武器威胁,更是肆无忌惮,张开血盆大口,吐着恶毒的芯子,招招向靳恒的要害袭去。
而靳恒犹如一只优雅的黑豹,面对他凶狠的攻击,只是一味的躲闪和招架。
泽隆越战越勇,看着节节后退的靳恒忍不住张狂大笑,“今天逮不到晏殊青,尝不了那小s货的滋味,拉你陪葬我他妈也不亏!”
靳恒躲过一击,平静的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连连败退,完全使不出任何杀招,泽隆知道自己提到晏殊青刺激到了他,笑得越发嚣张,“怎么生气了?该玩的不该玩的,我已经全玩过了,虽然是个变异的怪物,但我先替你尝过了,挺紧的,不过你可能下辈子才能尝到他的滋味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猛地扑了上来,巨大的蛇尾死死地缠住黑豹的身子,突然亮出不知从哪儿摸到的一把刀子,冲着靳恒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喷溅的声音传来,刀子“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啊——!”泽隆目眦欲裂,捂着被子弹打穿的脖子,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子弹完全与晏殊青之前留下的那道伤痕重合在一起,彻底毁掉了他刚刚愈合的嗓子,这时靳恒抹掉脖子上被划伤的血痕,收起袖口里的枪,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泽隆死死的瞪着他手里突然冒出来的枪,嘴里发出嘶嘶的气声,可是除了血以外,他没能发出任何一个音符。
靳恒扬了扬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说不用枪你还真信啊,那我说现在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泽隆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大量的鲜血冒出来,他嘴里发出疯狂的低吼,“……生擒……军令,你……你不敢……咳咳……”
靳恒冰冷的冲他笑了笑,“你猜的很对,生擒你的确是军令,毕竟你还有点利用价值。”
说完这话,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黑色的瞳孔里浮现出阴厉狠辣甚至是疯狂的神色,波澜不惊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既然敢承认碰了晏殊青,我就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咽气,保证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这时,整个飞行器再也支撑不住开始发出断裂和爆炸的声音,如果再不离开,很快他们两个人都会跟这架飞行器一起同归于尽,但靳恒却没有一点惧色,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军刀,轻轻的说:
“别看这把刀子小,但是非常快,连骨头都能瞬间隔断。”
话音刚落,他的刀子就直接入了泽隆的肉,下一秒他的一整条胳膊都被卸了下来。
“啊——!”
泽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就这么变成了一个碗口粗的大口子,可靳恒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像听不到飞行器外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和眼前人痛苦地呼喊声般,面无表情神色自如的把他剩下一条胳膊和两条腿全都卸了下来。
大量的血涌出来,整个飞行舱里已经变成了血海,明明四肢已经全没了,可泽隆还没有咽气,这种生不如死的恐怖感让他疯狂的大喊起来,“……杀……杀了我!靳恒你杀了我!”
可靳恒置若罔闻,拖着他卸下来的四件东西,直接先开发动机盖子,把东西扔了进去。
飞快旋转的扇叶被卡住了东西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声音,接着下一秒运转起来将四件东西一下子绞成了肉泥。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泽隆完全疯了,张嘴就要咬舌自尽,可靳恒掏出一块手帕死死地塞进他嘴里,轻轻的跟他说,“别想这么快死了,我答应了你不会让你这么快咽气。”
“我的婚礼你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给我,作为回报,希望你也能喜欢我的回礼。”
说完这话他站起来,斯文的擦了擦受伤的血迹,绕开地上那些碎肉,友善的对他挥了挥手,“再见了,老朋友。”
“轰”一声,飞行器爆炸了,天空瞬间染上一片火光。
一直守在舱外的十几架飞行眼,眼睁睁的看着飞行器坠毁,却仍然联系不上靳恒,正是心急如焚,以为他跟泽隆同归于尽的时候,指挥舱仓顶突然“砰”一声响,接着巨大的气流卷了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跳了进来,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吓懵了。
“……上……上校!?”
靳恒“嗯”了一声,压根没看周围人一眼,扫了一眼正躺在一边吸氧的晏殊青,直接躺到了他身边,亲了亲他的侧脸。
这一幕更是让整个指挥舱的人下巴都掉了下来,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刚刚刚……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靳上校是不是亲了晏少校!?
“上校……您这是受伤了?”
没人回答。
武装队长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那……那泽隆呢?”
“死了。”
武装队长快哭了,“不……不是说要生擒吗?”
“飞行器都炸了,你准备让我为了个俘虏殉职吗?”靳恒终于勉为其难的斜了他一眼。
长官啊天地良心,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武装队长这次真哭了,一指挥舱的人也不敢再问一句,默默地看着靳恒牵着晏殊青的手,闭上眼躺在了他身边,这一刻他们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
晏殊青逐渐恢复了意识,但仍然不是很清醒,听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只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一直守在旁边,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的靳恒这时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眼皮,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殊青,殊青?”
正坐在旁边跟几个学生研究病例的陈澄听到动静,疾步走了过来,“他醒了?”
“我刚才看到他的眼皮动了,医生你快检查一下。”
靳恒一脸紧张的看着晏殊青,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陈澄看得有趣,低头叫了晏殊青几声,“少校,少校你醒了的话动动手指或眼睛示意我一下。”
他的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晏殊青努力的辨认却怎么都听不清楚,恍惚的挣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他隐隐感觉到右手似乎被什么人紧紧握着,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对上了靳恒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
像是知道有自己人陪在身边似的,他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他甚至还没能完全睁开眼睛,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看到依旧一动不动的晏殊青,陈成无奈的撇了撇嘴,转头调笑道,“我说靳上校,这已经是这一上午你第六次跟我说他眼皮动了,你知不知有一种病叫看护幻觉综合征?说的就是你这种看着病人一会儿眼睛动了,一会儿手指动了,结果全都是幻觉的人。”
靳恒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一句话也没再说,继续低头看着晏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