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猎人祖传的特制钢套、捕兽夹子什么的,确实不会向外流传,甘铁匠虽然没看出也不知道那几样奇怪的部件怎么装成捕兽夹子什么的,不过秦云昭既然这么特意交待了,甘铁匠自然点头就应了:“丫头放心,大叔一准儿帮你打得好好的,也绝对不会把你祖传的这些设计透到外面去,大叔的信用你只管放心就是。”
如今农闲,秦云昭与甘铁匠约了十天之后来取货,落下了一桩心事,笑眯眯地跟着秦勇山回去了。
秦云昭跟甘铁匠那里又是画草图又是讲解的,时间就耽误得久了些,近午时分,才和秦勇山驾了马车回来。才走进靠山屯,就看到不少人纷纷往大伯家那院子走去,就连杂货店的杨婶子都不坐店看着了,急急忙忙地往那边赶。
几个人听到马车声,回头一看是秦勇山和秦云昭,杨婶子就叫了起来:“勇山你快回去,陆春生死了,张小旗才从城里衙门里把他的尸身领回来呢!”
陆春生死了?秦勇山虽然对他很是厌恶,这一下子听到他的死讯,还是震惊了一下:“陆春生怎么会死了?”
杨婶子干脆一屁股坐上了马车,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那可不知道,我听说死得丑呢!”
张小旗带着衙役拉了陆春生的尸身一进屯里,靠山屯的人就围了上来,还是那两个衙役说了句“不是什么好死的”,张小旗才把人都赶开了些。
他现在也是没办法,陆春生在这儿算无家无族,只能把他的尸身往老秦家那里送,好歹张氏还是他娘不是?大家一看是要往老秦家院子去,连忙都赶了过去,就为那句“不是什么好死的”,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也想听衙役是怎么念尸格的。
秦云昭心里很是平静,陆春生会死这事,她本来就忖定了个十之八九,这下得到证实,心里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感受,只是跟秦勇山说了声:“勇山哥,那我先下车回去了。”她犯不着凑这个热闹。
秦勇山还有些恍惚,匆匆应了秦云昭一声,才想起来陆春生前几天才想污毁阿昭的清白然后逼娶,阿昭确实不宜跟着他过去的;想起陆春生虽然嘴脸可恶,可前几天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年纪也还不到二十,居然这突里突然,就死了?!
秦家院子里,张氏瘫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春生啊,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走了啊,你可让娘怎么活啊,我的儿啊,早知道娘说什么也要帮你先娶个媳妇儿留个后啊……”
也算是自己跟前养大的孩子,虽然后来闹了这些事,可这一下突然就去了,秦永德心里也不好受,可等张氏这么一项项哭出来,秦永德又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儿了。
前两年张氏说要帮陆春生娶媳妇,可秦永德也要留银子给自己两个儿子娶媳妇,所以只同意拿出来十五两银子给陆春生,陆春生嫌少,说他又不要娶个乡下婆娘,当时就甩手走了。
这事儿闹得秦永德心里一直疙里疙瘩的,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把陆家的儿子养大,还帮他出十五两银钱娶亲算是他仁慈义尽了,可现在陆春生人已经死了,张氏又这么一哭,秦永德只觉得堵心极了。
张杰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秦永德并没有收陆春生为养子,陆春生的户籍是单独上在一边的,不过因为张氏的关系,秦家不仅把他养大,在他进了城做营生以后,秦家还给他留了一间房住着。
不过听说上次秦永德发怒,把陆春生赶了出去,之后又出了陆春生想污毁秦云昭名声,借以逼娶她的事,秦永德是秦云昭的大伯,这件事让他怎么好想?陆春生与秦家已无关系,可因为张氏在这里,张杰想来想去,还是把陆春生的尸身送到了老秦家这里来,他亲娘还在,总不成把这尸身当成无主的给胡乱埋了吧?
张杰只是没想到,张氏痛哭之下,竟然是带出了不少埋怨的意思来了,人死为大,张氏这一哭让秦永德不好做人,让他也很不好做人啊。
张杰心里不舒服,连忙看向随行来的两个衙役。两名衙役也是积年做久了事的,事先张杰也跟他们说过这陆春生的一些情况,因此一接收到张小旗的眼色,就知道不能让张氏再哭下去了。
年长的那名衙役就清了清嗓子:“这位嫂子,你也别光顾着哭,我们兄弟两个还有公务在身呢,我们把尸格念了,你签字画押,我们也好赶回去了。”
官府的尸格,记录的是发现的死亡时间、地点和死因。张氏一见陆春生的尸体运来就哭上了,这时也不得不先止了悲声,抽泣着听衙役宣读官府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