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继续代领左将军本部,随我一同出发!”
“遵命!”
“至于长沙桂阳等郡的安排……孔休!”
殷观出列:“在。”
“拟令,让黄忠率部进驻临烝、并兼领习珍、高翔、陈式所部郡兵,让他们做好层层阻截东吴水军的准备,并且也要随时抵御海昬、建昌等地的吴军滋扰。”
“是!”
“今日起,我便身处军中,由孔明坐镇公安。一应事务,尽数委托孔明处置。军师,拜托了!各位,拜托了!”
孔明领着臣僚们行礼:“必不负主公所托。”
“至于公安城的守备……”刘备顿了顿,抬手指了两将:“续之!文长!”
雷远与另一名青年将校各自出列:“雷远在!魏延在!”
刘备沉吟片刻:“便如适才所议,文长守城,不可轻动。续之,你立即整备兵力,全力确保公安城周边及沿江各地的安全;如有吴军渡江,只管痛击之!”
雷远按下激动,与魏延一齐行礼:“遵命!”
一连串军令颁至此时,刘备忽又厉声喝道:“子龙!”
赵云闪身出列:“赵云在。”
刘备自腰间解下佩剑,平握于掌中:“子龙依旧随我一起行动……你既为留营司马,举凡公安、孱陵、作唐等地,如有借机生事者,可持此剑立斩之!”
赵云微微一愣,旋即单膝跪地,双手接剑:“云,凛遵钧命!”
厅堂中一阵轻微骚动,许多人彼此传递的眼色,俱都肃然。所有人都想到了居住在孱陵城里的孙夫人及其卫队,所有人也都凛然明白了,玄德公已经下定了不可动摇的决心。
刘备站在厅堂正中,扫视过部下将领们,最后向诸葛亮微微点头,随即大踏步出外,带着亲卫们奔赴城外的军营。
这位数十年间转战南北、饱经风霜的武人年已五旬了,按照当代的习俗,算得上老人,可以颐养天年为己任;在很多时候,他确实是以一位雍容温厚的长者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当真正的威胁来临时,所有人才发现,在刘备的躯体里,依旧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和绝不低落的昂扬斗志,他依旧是那个胆勇绝伦的涿郡游侠首领,依旧是那个坚毅得像是顽铁的边地武人。
随着刘备的步伐,将校们鱼贯而出,跟随在后。
左将军府四处角楼上,鼓声隆隆、号角齐鸣。
携带着军令的骑士们率先络绎驰出,分成三五骑一支小队,向各自的目标疾驰。
他们离开不久,又有手持各色小旗的传令兵纵骑而出,他们要负责将紧急动员的命令传递到公安城内的每一个里坊,传递到散布在城外的各处小营。
这些骑士们沿途挥舞着小旗,高声传达着命令,经过一条又一条道路。
居住在公安城里的武人,大部分都是直属于左将军的白毦兵和赵云、陈到两人的部下。他们无数次出身入死,这些旗号和命令的含义,早就已经深深刻入了他们的骨髓。此前左将军府擂鼓聚将的时候,城里很多里坊就已经骚动了起来,有些较机警的将士已经披甲备马,而他们的家人妻子,也开始准备出征所需的食物、行李、器械。
这时候传令骑兵经过,将士们紧接着就从里坊里奔出集结,如果从高处往下望,仿佛整座公安城,一下子就沸腾了。
一个个的将士,就像是微不足道的浪花,但是他们以里坊为单位,汇集成小溪,再到各处岔路汇集成河流,最后汹涌地注入公安城南北方向的大道,直接簇拥在左将军、荆州牧刘备的身后,汇成了钢铁的海洋。
在这个乱世之中,人命不如蝼蚁,而活着又不如死去;草民黔首莫不是行尸走肉,只能任凭欺凌。这些将士们的所闻所见之中,唯有玄德公给了他们希望,唯有玄德公告诉他们,能够兴复汉室、能够重建传说中的汉家盛世。
这个美好的梦想究竟能否实现,谁知道呢,将士们愿意一直相信下去。十载以来,二十载以来,便是这样的希望鼓舞着将士们,让他们不离不弃地跟随在刘备的身后。